东直门里的副食店
作者 李强
我曾问身旁的年轻人，知道什么叫副食店吗？大家一脸茫然。有的年轻人说，就是超市；有的说是便利店……我告诉他们：“这些都不是。”我回想起东直门里的副食店。那个时候东直门里有百货店、副食店、菜店……因为国家实施的是统购统销政策，所以家家户户大到自行车、缝纫机，小到芝麻酱，都是要票要本的。东直门里北到羊管胡同，南到仓夹道的住户都得去东直门大街的副食店买东西。
我们几千年的文明史，饮食的历史最为长远，民以食为天，只要和吃联系上的，都是最有故事的。那些年物资困乏，副食店就成了老百姓常去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那时候的副食店分3部分：卖肉的、卖糕点的和卖调料的。不像现在的大超市，想吃什么自己挑选，最后自己拿着去结账。那时候的副食店有柜台，1米宽的柜台后面放着几口大缸，里面有黄酱、酱油、醋，还有一个大盆，里面是芝麻酱。现在想起来觉得挺不卫生的，所有的大缸都敞着口，肯定会有脏东西掉进缸里，但那时候不觉得，有一次我家买黄酱的时候发现里面有肉蛆，老人们会说：“哪儿有黄酱不长蛆的？”话音一落，也就没有人提意见了。
记得以前我家里有一个装酱油的大玻璃瓶，大小像现在的大可乐瓶子，我妈说当时家家都得拿瓶子去打酱油。有的时候都炒上菜了，一看没酱油了，我妈会喊一嗓子：“强子，到大街副食店打一毛钱酱油！”我就会拎着瓶子跑着到大街副食店，售货员是个梳两条大辫子的漂亮姐姐，她接过瓶子，从一堆大小不一的酱油提子里拿一个，“嗵”的一声伸到酱油缸里，提出来，通过一个漏斗，酱油就顺利地流到瓶子里了。那时候我对买芝麻酱情有独钟，因为可以偷吃一口。我最近有一次路过超市，闻见了芝麻酱的味道，忽然想起小时候拿着一块馒头，蘸着芝麻酱，再撒上一点白糖吃，那叫一个美味。
所以，只要我妈喊我买芝麻酱，我真的是像过节一样。赶紧跑到副食店，递上副食本，然后还得说一声：“劳驾，家里人多，您多给打一点儿。”赶上售货员气儿顺，还就真给多打一点。每当这时候，我就会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用手指蘸上一点芝麻酱放到嘴里。偷吃还不能让我妈看出来，有一次，吃多了，嘴角留下了痕迹，我妈眼尖，伸手给了我一巴掌。最懊悔的一次，是我买完芝麻酱没出副食店正舔着吃的时候，被一个大人撞了一下，麻酱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看着洒了一地的芝麻酱，心里哇凉哇凉的，心想这顿打是跑不了了。我发愁呢，卖芝麻酱的大辫子姐姐走了出来，看到我害怕的样子，拉着我的手回到柜台前，找了一个碗，又给我盛了一份芝麻酱，我松了一口气。那一次真的很感谢这个姐姐。后来这个售货员调走了，还觉得挺遗憾的。
以前家里没有钱，吃肉更是天方夜谭，副食店里卖肉的人一定是个惹人关注的角色。东直门里副食店的肉案子后面站着一个又胖又高的男人，他的特点是有一个红红的酒糟鼻子，在一张大白脸的衬托下，鼻子就像一个红色的大灯泡，让你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人，永远也忘不了。人们都管他叫“老山东”，推断应该是个山东人。
那时候人们的肚子里缺少油水。买肉的人会分为两种：第一，只买够一顿吃的肉，比如只吃炸酱面的话，一两毛钱的肉就够了；第二，强烈要求多给点肥肉，这样炒出的菜有油水。我喜欢“老山东”是因为他卖肉真有两把刷子，一大片
肉放在案板上，我说来两毛钱的，他就拿着一把闪闪发亮的切肉刀，顺着边上一刀下去，把肉切一个小口，左手两指掐着肉边，右手一使劲，只听着“呲”的一声，随着刀片的滑动，薄薄的一片肉就提在“老山东”的左手里了，并且这片肉一定是有肥有瘦还有皮。这时候，“老山东”就会把手上的肉往秤盘上一扔，保准是一分钱不多一分钱不少，整整两毛钱的。然后，随手抓起一张黄色的草纸，把肉包起来递到你的手里。
“老山东”人缘特别好，凡是经常买肉的都愿意和他打个招呼。遇上老人或者身体不好的，他都会先给他们切肉，不让他们等待时间过长。我们前院的钱老太太身形瘦小，只要钱老太太往柜台前一站，都不用说话，只要伸出两个手指头，他就会先给她切两毛钱的肉。然后朝着排队的人说：“这老太太得先买，不然的话，一会儿外面起风就不知道给刮到哪儿去了。”钱老太太呸他一下，笑说：“卖你的肉去吧！”惹得人们哈哈大笑。很多年以后听说“老山东”患了半身不遂，还觉得挺可惜的。小时候家里有一辆二八的自行车，对当时的人来说，自行车是家里的重要物件，凡是有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这三大件的家庭，就是生活比较好的了。记得大哥刚刚学会骑车的那段时间，只要是出去，无论远近必须要骑着车。有一次母亲叫他去副食店买酱油，他偷偷地把车骑走了，放在副食店门口，上了锁进去买东西。买完东西后他却把自行车这茬儿忘到九霄云外了，提着酱油瓶子，唱着歌就回来了。吃过晚饭，父亲去锁街门，一清查，自行车消失了。全家都急得火烧眉毛了，我妈妈说：“是不是被谁借走了？”爸爸说：“没人借呀。”这时候我大哥才想起来是他骑着打酱油去，忘了骑回来了。一家人连忙向大街副食店跑去，可是天色已晚，店里早就关门了，门前什么都没有。敲门一问，副食店的人说：“确实有一辆自行车停在门口，关门时候还没有人骑走，怕半夜丢了，就推到店里了。”
看门的问：“您的车是什么牌子的？”本来是永久的，我大哥一紧张说成飞鸽的。看门的很负责任，一听不对坚决不给，要求回家拿车本。我大哥只好回家拿了自行车车本，才把自行车要回来。后来我想，那时候副食店的工作人员真是不错，人家本可以不管自行车的事，但是他们不仅管了，管得还很负责任。放到现在的社会，未必再有这样的人了。
现在，副食店已经不存在了，东直门大街的百货店、副食店也已经在2000年的危改当中拆掉了，现在东直门大街原副食店的位置已经成为簋街的饭馆了，整天灯火辉煌的。而副食店也只能是记忆当中的事了。
作者 李强
我曾问身旁的年轻人，知道什么叫副食店吗？大家一脸茫然。有的年轻人说，就是超市；有的说是便利店……我告诉他们：“这些都不是。”我回想起东直门里的副食店。那个时候东直门里有百货店、副食店、菜店……因为国家实施的是统购统销政策，所以家家户户大到自行车、缝纫机，小到芝麻酱，都是要票要本的。东直门里北到羊管胡同，南到仓夹道的住户都得去东直门大街的副食店买东西。
我们几千年的文明史，饮食的历史最为长远，民以食为天，只要和吃联系上的，都是最有故事的。那些年物资困乏，副食店就成了老百姓常去的地方，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那时候的副食店分3部分：卖肉的、卖糕点的和卖调料的。不像现在的大超市，想吃什么自己挑选，最后自己拿着去结账。那时候的副食店有柜台，1米宽的柜台后面放着几口大缸，里面有黄酱、酱油、醋，还有一个大盆，里面是芝麻酱。现在想起来觉得挺不卫生的，所有的大缸都敞着口，肯定会有脏东西掉进缸里，但那时候不觉得，有一次我家买黄酱的时候发现里面有肉蛆，老人们会说：“哪儿有黄酱不长蛆的？”话音一落，也就没有人提意见了。
记得以前我家里有一个装酱油的大玻璃瓶，大小像现在的大可乐瓶子，我妈说当时家家都得拿瓶子去打酱油。有的时候都炒上菜了，一看没酱油了，我妈会喊一嗓子：“强子，到大街副食店打一毛钱酱油！”我就会拎着瓶子跑着到大街副食店，售货员是个梳两条大辫子的漂亮姐姐，她接过瓶子，从一堆大小不一的酱油提子里拿一个，“嗵”的一声伸到酱油缸里，提出来，通过一个漏斗，酱油就顺利地流到瓶子里了。那时候我对买芝麻酱情有独钟，因为可以偷吃一口。我最近有一次路过超市，闻见了芝麻酱的味道，忽然想起小时候拿着一块馒头，蘸着芝麻酱，再撒上一点白糖吃，那叫一个美味。
所以，只要我妈喊我买芝麻酱，我真的是像过节一样。赶紧跑到副食店，递上副食本，然后还得说一声：“劳驾，家里人多，您多给打一点儿。”赶上售货员气儿顺，还就真给多打一点。每当这时候，我就会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用手指蘸上一点芝麻酱放到嘴里。偷吃还不能让我妈看出来，有一次，吃多了，嘴角留下了痕迹，我妈眼尖，伸手给了我一巴掌。最懊悔的一次，是我买完芝麻酱没出副食店正舔着吃的时候，被一个大人撞了一下，麻酱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看着洒了一地的芝麻酱，心里哇凉哇凉的，心想这顿打是跑不了了。我发愁呢，卖芝麻酱的大辫子姐姐走了出来，看到我害怕的样子，拉着我的手回到柜台前，找了一个碗，又给我盛了一份芝麻酱，我松了一口气。那一次真的很感谢这个姐姐。后来这个售货员调走了，还觉得挺遗憾的。
以前家里没有钱，吃肉更是天方夜谭，副食店里卖肉的人一定是个惹人关注的角色。东直门里副食店的肉案子后面站着一个又胖又高的男人，他的特点是有一个红红的酒糟鼻子，在一张大白脸的衬托下，鼻子就像一个红色的大灯泡，让你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人，永远也忘不了。人们都管他叫“老山东”，推断应该是个山东人。
那时候人们的肚子里缺少油水。买肉的人会分为两种：第一，只买够一顿吃的肉，比如只吃炸酱面的话，一两毛钱的肉就够了；第二，强烈要求多给点肥肉，这样炒出的菜有油水。我喜欢“老山东”是因为他卖肉真有两把刷子，一大片
肉放在案板上，我说来两毛钱的，他就拿着一把闪闪发亮的切肉刀，顺着边上一刀下去，把肉切一个小口，左手两指掐着肉边，右手一使劲，只听着“呲”的一声，随着刀片的滑动，薄薄的一片肉就提在“老山东”的左手里了，并且这片肉一定是有肥有瘦还有皮。这时候，“老山东”就会把手上的肉往秤盘上一扔，保准是一分钱不多一分钱不少，整整两毛钱的。然后，随手抓起一张黄色的草纸，把肉包起来递到你的手里。
“老山东”人缘特别好，凡是经常买肉的都愿意和他打个招呼。遇上老人或者身体不好的，他都会先给他们切肉，不让他们等待时间过长。我们前院的钱老太太身形瘦小，只要钱老太太往柜台前一站，都不用说话，只要伸出两个手指头，他就会先给她切两毛钱的肉。然后朝着排队的人说：“这老太太得先买，不然的话，一会儿外面起风就不知道给刮到哪儿去了。”钱老太太呸他一下，笑说：“卖你的肉去吧！”惹得人们哈哈大笑。很多年以后听说“老山东”患了半身不遂，还觉得挺可惜的。小时候家里有一辆二八的自行车，对当时的人来说，自行车是家里的重要物件，凡是有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这三大件的家庭，就是生活比较好的了。记得大哥刚刚学会骑车的那段时间，只要是出去，无论远近必须要骑着车。有一次母亲叫他去副食店买酱油，他偷偷地把车骑走了，放在副食店门口，上了锁进去买东西。买完东西后他却把自行车这茬儿忘到九霄云外了，提着酱油瓶子，唱着歌就回来了。吃过晚饭，父亲去锁街门，一清查，自行车消失了。全家都急得火烧眉毛了，我妈妈说：“是不是被谁借走了？”爸爸说：“没人借呀。”这时候我大哥才想起来是他骑着打酱油去，忘了骑回来了。一家人连忙向大街副食店跑去，可是天色已晚，店里早就关门了，门前什么都没有。敲门一问，副食店的人说：“确实有一辆自行车停在门口，关门时候还没有人骑走，怕半夜丢了，就推到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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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台湾很久了
高中时代第一次听SHE唱《沿海公路的出口》
就很想去台湾看歌词里的沿海公路
想站在公路的出口，等待天黑以后
虽然这些年去到了大大小小的海岛，在塞班也曾开着跑车绕着沿海公路看日出，看夕阳西下。但终究不是歌词里的地方。
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终究是要去亲自看一看，了却心愿。
是时候计划一下了
致敬我的那些年未了的愿望。
高中时代第一次听SHE唱《沿海公路的出口》
就很想去台湾看歌词里的沿海公路
想站在公路的出口，等待天黑以后
虽然这些年去到了大大小小的海岛，在塞班也曾开着跑车绕着沿海公路看日出，看夕阳西下。但终究不是歌词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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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里沈佳宜错过了柯景腾，致青春里郑薇错过了陈孝正，前任攻略里罗茜错过了孟云，同桌的你里周小栀错过了林一，无论是年少朦胧的喜欢，轻狂地追逐，还是十年十四年的等待与追随，都一样是人生的一部分，我们的最后远远不同于最初的设想，而我们能够做的仅仅只是抓紧时间珍惜每一个还在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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