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看视频的时候,看到一个万青《杀死这个石家庄人》的电影混剪,点进去看了看。本来是觉得剪的很好,但也没那么多共鸣——毕竟这歌曲所描绘的九十年代的华北世界,无论从地理还是时间上都离我有些遥远,我只能一边感叹时光荏苒一边继续做我的事。直至我看到这一帧的景象时候不由一愣,突然便有些明白了这首歌,而后开始细细回想。

说实在的,九十年代的华北,主要在北方,席卷全中国的失业潮,对我实在没什么感触。这并非我已经可以冷静的看着时代的变迁沧海桑田,只是一来,我毕竟不是九十年代的青年们,二来,哪怕就我的家庭长辈而言,那时我舅尚且还在东北当兵没有退伍,母亲在杭州和她的好姐妹卖衣服而父亲在上海跑运输,并没有什么亲人是体制内的工人,也自然没有被这下岗再创业的风潮波及——否则就母亲的活络思想,我很怀疑她会不会那时候便发奋在宝山买下一小间房等待升值。但不管怎样,那个时代的浪潮并没有怎么打到我家庭的头上。然而这图片里面被拆毁的楼房我却再熟悉不过了——长达十年的日子里,我打开我房间的窗户向后看到的都是这样的楼道砖瓦花纹。

在十几年前,这个县城只能用落后来形容,坐落在三省交汇,有着上海的飞地,却始终没有把握住过时代的变迁——这里不得不感谢前几年自尽的邵县长,对于这小县城,他大概好比石院长之于华西而这地方日新月异。但在当时,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匮乏的。工作,娱乐,日常,都只是在那一两条街上,也仅仅只有那一两条街。因此当我大一回到家的时候,才惊异的发现我一直生活的地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城区了,而繁华的地方也早已不是那两条步行街。

七八岁的时候我家从原来的复式楼搬出去到街边的住房。在当时看,这无疑是值得的。不论是环境还是设施,在当时那连小区也只有拥挤落后的职工小区的城市里,几乎可以算是最好的房子——极宽敞的市内,对面就是县城唯一的车站,边上街道就是当时每晚人潮涌动的步行街。因此价格也算是不菲的——我记得似乎是30万,要知道在当时,房价不过才一两千一平,这房的价格却已经提前了两三年。为此母亲甚至将原来的房子十万转卖给了朋友——而没想到这些年城市飞速发展后,原来的房子因为极大的面积和双层赔了两百万,而我们家现在也还没拆迁,世事变迁,时代发展,谁又想得到呢。
搬去新的地方后,这栋白色的楼房是在路边,对面就是老车站——前年新的极大无比的车站也落户在了城市的另一端,据说这两年还要修建高铁动车的通路,也不知真假。同一侧的路边是一座政府大楼,再边上当时还是空地——这两块地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历经变迁又不动如山,算是时代最完整而讽刺的见证者。而楼房后面,正是这图片里面这样的楼房——车站和检测站的员工们的职工小区,拥挤,有些脏乱,但是充斥着热情。我的外公当时也住在那里,他当时还是车站的股东之一,不过在几年后小姨彻底在杭州定居并且荣升行政主任后,他们也迁到了杭州户口,不再回来。

职工小区严格并不像现在的小区,被一圈长而威严的围墙围着,上面点缀些藤曼假装幽雅。他更像是一群同样风格的建筑的集合体。这些建筑里面的家庭组成大致相似——在车站或者检测站工作的男女,子女搬去别的地方而留下这里给父母的老人,以及和当时的我一样尚且年幼还在上小学的一些朋友们。他们在当时那两年和我每晚都在桥头的公园玩耍,玩滑板,玩陀螺,玩赛车或者是你追我赶的扮演游戏。而在升上初中后不久,这些人就突然不见,如同突然蒸发于人间,我仅仅能偶尔碰到在一个学校上学的方舟。再过两年到我高中的时候,这些楼房已经开始慢慢拆迁,连我以前经常去的路边开便利店的老人也已经去世,他们家那只白色的小狗更早前已因为一场车祸被不幸撞死。再到现在,老街,桥头公园,职工居民楼这些上世纪甚至上个时代的残余物终于被悉数拆除翻做新瓦,也因此,当我看到这张图片上面熟悉的楼道花纹砖瓦时,我终于感触到了属于上个世纪的那些北方人们的挽歌。

而我家边上挨着的两栋大楼,则是属于这个城市的见证者与讽刺者。在搬来的第二年,政府大楼换去新的大道,这里被一个商人买下用来盖做酒店。之后我再没有进过那个院子去抓黑色而狭长的天牛。这商人建起的酒店是当时那个城市最大最好的酒店。他的想法无疑是好的——正对着城市车站这一交通枢纽的就是这富丽堂皇的酒店,自然一下就吸引来这里投资或者做客的有钱人们。只是或许时也命也,当时也没什么人会来这小小的城市投资,而本地的居民则更多抱着些高不可攀的心态去看他,只有过年时候才会一整个家族的人去包上间酒席。

因而这酒店在几年后终究是倒闭了。之后,过了一年半载,又有人不信邪的买下来,只是他聪明些,不单单做着酒店的生意,也紧跟潮流的搞了KTV,咖啡馆之流,可能是想要迎合当时逐渐开始飞速发展的城市和日渐富裕的居民们。然后玄学的是,这看起来完美的战略也在几年后倒闭,又有半年的时间去运卖里面各种值钱的设备后,留下空壳的会所楼房直到今天还在我家楼边伫立不倒,冷看着这个城市十几年的风雨离合。

但他边上的那片空地的主人则更有野心——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拉到了投资还是脑子抽风,他买下了那片空地后宣布要修盖希尔顿大酒店作为当时整个市内最好的酒店。盖了几年,整个楼房巨大的房胚都已经成型,哪怕在新十年,他也确实是巨大而复杂,让人愿意去想象完工之后的景象的。不幸的是,也许是资金断裂或者别的什么事情,大半年后,完成了大半框架浇筑的工地停工了——当时我尚且还未到初中。之后的十几年里,偶尔有过几个月,也许是后来接手的不知道哪一任主人实在不想闲着这一块地,完成了整个楼房框架的浇灌,之后,直到今天,直到此刻,那废弃的巨大楼房骨架依然没有倒下,也没有长成十几年前不知何人所描绘的样子,和他左边这换了几任主任几个身份的楼院一起,和我居住的这栋楼一起,既没有被拆掉,也没有人再接手,就这样讽刺而又理所当然的站在这里,直到前面的车站搬离,后面的职工楼房们拆去,也未有变化,而不知未来,迷失远方。

住在这个小区13年了,从2010年建阳台后面的房子就被干扰不停,建了一年多建筑工地打桩、混凝土浇筑、切割机的声音,建好至今8年间一直有人装修,楼间不足20米,这下更惨了两栋四户人同时装修,春节前到现在不上班在家才发现太吵了,钻墙的机器声整栋楼都在动一样,切割瓷砖的机器,木头切割的机器声搅合在一起打枪钉的声音附和着难以忍受,带上耳机看书吧,估计跟我一样受过折磨的人不少,希望早点完工呀。 https://t.cn/z8KEpQk

  总是听见有人抱怨自己的生活不如意,没有什么可感恩的,可他们是否想过,在我们吃着香喷喷的米饭时,农民们在面朝黄土汗流浃背的插秧、锄草;当我们住在钢筋水泥混凝土盖成房子里舒舒服服休息时,建筑工人们正住在一个漏着风的工棚里祈祷他们妻儿的平安;在我们大年三十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是,有多少解放军官兵在流着眼泪一遍有一遍的唱着思想曲;当我们乘坐公共汽车的时候,在我们坐在教室里听课的时候,在我们生了病去医院的时候……这个世界上难道没有一个人值得你去感恩吗?世界上值得我们感恩的实在太多了,连脚下的一颗小草都值得我们去表达谢意,生活中的确有许多的不快,但只要我们有一颗感恩的心,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我们的生活将回变的丰富多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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