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小毛的处世哲学不是完全认同，但“恐惧”自由真的很难得。就像最近刚好想到，以前上学时很被看重的东西，高考时听的很多差一分差千军万马之类的话，成年以后看好像并没有那么夸张，反而像是一种骗术，骗大家都去爬看不见顶的树，一旦开始往上爬就会把自己架得越来越高，风景也许有变好，但因为同样增长的恐惧再也不能跳下来。是不是因为我们这一代人成长过程中总想找个标准答案，给自己增加了太多恐惧和焦虑，成年后的人生才少了很多乐趣。

今天父亲节。我收到了儿子寄来的礼物，却送不出自己的礼物，那个被我唤作“爹”的老人，已不在人世。我度过了第一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我想他，想得刻骨铭心，想得撕肝裂肺。尽管，很久以来，我也只是举着手机遥遥地喊他一声，然后屏幕那头他憨憨地答应一声，冲我腼腆地笑。少时便离乡，努力地按照他所期盼或者我想象的样子活着，兀兀穷年。不知道他对我的表现作何评价，满意，还是失望。在我的心沉静、可以交卷的时候，他却就永远地走了，没留下一句话，给我，给任何人。
父亲对于孩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在他离世之后，我觉得活着的意义也不再似从前那么明了。我会经常睹物思人，手停下来、眼光暗淡、眼泪扑簌。没爹的孩子，可怜，连根草都不如。
2015年我赴西藏之前，托侄子给他买过一辆电动三轮车，他很喜欢，很威风地驾车下地、赶集、串亲戚。那时候我就想，这样的日子会有很多很多，甚至可以无限延宕下去。可这次，他离了家却没再回来。可能，他自己也没料到会去得那么久，否则不会连句话都不留下。
后来的这几年，他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精神也消沉不少。我能感觉到，他卑微而怯怯地关爱着我们，努力地让自己活得轻松，努力在我们面前保持着一份尊严，直到那晚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他住的那个小区，长着很多无花果树，他移居之后，在窗下也种了两棵，长势很好，深得其爱。上次回去，见小区绿植已被重新规划布置，两棵无花果树早不见所踪。无花果，虽然不见花开，可待到秋来，依然会硕果累累，挂满枝头，泽被世人。
一世父子，缘断情续。感谢您赋予我生命、赐予我亲情、给予我希望、留给我思念。长路漫漫，我还将努力地活着，按照您期冀的那样，勇敢地走。
父亲节快乐，爹。

在昂蒂布住的民宿从房间望出去就是蔚蓝海岸，平静的地中海和种满棕榈树的安静院落。这次在法鲁住在了相似的公寓里，但望不见汹涌的大西洋，楼下是南美风情的沙地，周围的邻居将谈话的声音提到更高的音调上，时而有人伸出窗户默默抽烟，像是在马克思与马克西姆的世界。
有时会觉得恍惚，想象自己假如真的成为这里的居民，所有的街道和吵闹都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好像没有那么遥不可及，又好像是无需追问过多。不知道挂在墙上的这一把孤匙，要打开的是哪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