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空酒语[超话]#晚上六点半，老丁应约去聚酒，地点在市区南环路“山羊开泰”的附近，叫什么一锅鲜。老丁抱怨自己，吃着挺顺嘴，但忘记了店名，显得不厚道。

老丁记得以前来过这家一锅鲜，但那时皆为大锅炖鱼炖肉炖什么的，好像没有小锅炖。这次请客者方总，点了四个小锅炖，有点意外也有点意思。

第一锅叫小鸡盖被，老丁不明就里，其实是在熟鸡块上，盖一层死面饼，可老丁不吃鸡肉，看看而已。

接着是青豆炖肥肠，服务员嘱咐要用勺子挖着吃，可以同时吃到青豆和肥肠。老丁食之顺口可心，着实挖了若干勺。

黄焖猪蹄出场，成色很养眼，老丁象征性挟了小块，只在嘴里报了到，再无下文。

熬小鱼小虾垫底，像是小鱼辣酱的升级版，老丁甚是喜欢，爱不住口。

方总点的两个配菜，也特讲究。什锦蔬拼，特别支愣，貌似里边放了糖，老丁没敢吃。而那盘五行花生米，老丁临时起的名，堪称绝好下酒菜，吃着吃着，老丁竟然下手捏。

好在都是哥们级的生意伙伴，没人计较雅观不雅观。

原定五人聚酒，快饭时了，老王的老伴摔了个跤，去医院就诊，遗憾地告假。方总替大家问安，挂断电话后，老丁提议共同举杯，为老王的老伴祝福。

方总带来两瓶大铁狮，按惯例每人平均喝两杯，用方总的话讲，人过五十，到了“两杯封顶”的年纪，不要破顶。可老王没来，方总认真仔细地把老王那份酒匀开，每人正好喝掉半斤酒。

五行花生米全消灭，皆说下酒。铁锅炖们却剩下一半，不好打包带走，老丁深感不安。他特意交待方总，再来此店，只准点两小锅。#美好记录官##沧州身边事#

#三联美食# 信阳地处河南省最南，淮河上游地区，是亚热带与温带的融合之地，也是中原文化极其发展之地。我生于斯，长于斯，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在这里，好山水伴随城市中的每一里路，好餐食也承包了当地人人生每一天的欢喜。石凉粉、热干面、南湾鱼、毛尖……有吃有喝，样样都是我的最爱。

石凉粉不是凉粉，出了信阳它有个洋气名字，叫冰粉。它其实是一种类似果冻的透明凉物。但它和果冻大有不同，果冻有形有状，石凉粉滑而形散；果冻里的汁液黏腻，石凉粉的汁液轻甜；果冻来自工业化带来的常态产品，石凉粉则是迎着节气的本草馈赠。

每年夏季风吹熟了假酸浆（中国本草，种子叫石花籽，用以制石凉粉）的花果，吹热青年男女的闲心，吹出石凉粉的登场。小贩们热情相迎推着小车候在河边桥头。少年少女与散步浉河北路，谈笑间隙，吸一口冰冰凉凉的石凉粉。

入口冰，含口凉，咽口爽，唇舌享受着它弱弱的触感。通常商家会在盛出一大杯后，像加冕一样舀上一勺白糖，或者放上切细了的山楂，或冰镇的薄荷、柠檬水……这最后一道工序的种类，也决定了石凉粉的风味，不过，是酸是甜，在石凉粉独特口感加持下都能绽放异彩。

信阳，三省咽喉，鄂豫皖革命摇篮，北国江南，茶香鱼米。不过，这些光环在一市连九省，雄踞江汉关的英雄城武汉面前黯然失色。

但，这不代表信阳热干面是武汉热干面的翻版或附庸。我觉得，它更像亚种，好比人尽皆知的黑白大熊猫和与世无争的棕白大熊猫秦岭亚种之间的关系。它也迷人，有自己的“shining point”。

热干面其实很像元气满满的青年。因为好的热干面都在早晨，像极了那些理想在上并努力奋斗的青年们。它简单快捷，熟练的店主大叔只用几秒钟的功夫，抄勺，下锅，起勺，装碗，配料，一气呵成。面条金黄，葱花翠亮，红油麻辣，芝麻酱厚重，这是标配了！

年轻胃口大，还没吃饱？没关系，还有呢！肉末，豆芽，榨菜，豆角，千张....迅速为早起的鸟儿们提供一日之计在于晨的能量，赶路的打工人，赶课的考学人，赶集的挣命人，吃完后便继续他们的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有必要提一下信阳热干面偏爱稍微加一点汤的，讲究的会用猪骨高汤，比如我妈闲时给我做的。热干面里有汤，这便是信阳亚种和武汉亚种的区别了，过犹不及，避免极端，只加一点点汤便让信阳热干面干而不旱，何乐而不为呢？

南湾鱼，顾名思义，南湾湖产的鱼。对，就是文章开头那个湖。水域面积达75平方公里，我爸爸年轻时便在其中穿梭拉网，用各色鱼种养活了我和我妈妈，外加一只肥大的中华狸花猫。

他最拿手的好菜之一，便是花鲢鱼头汤。花鲢即鳙，南湾人叫它胖头鱼。食在腹，味在头，大头砍下，少许白盐腌制15分钟，再裹一点面粉，八成热，下锅煎，微黄时盛起，洗锅后再加少许油，炸香葱姜八角，添水下鱼头，大火煮至比牛奶还白，白粉胡椒、白水豆腐和鱼丸是最后一步。它更适合献给老师，特别是中国任何一个小城市里高中早起晚睡的老师们，以更多原生态的营养和美味来慰劳他们的辛苦。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湾一湖养百种鱼，如果说花鲢鱼头汤适合任劳任怨、绞尽脑汁的脑力工作者，那烤乌鱼就适合靠气力吃饭的汉子了。沿街排开的烧烤叔们，从放着氧气泵的大红盆里捞起一条生猛的乌鱼（黑鳢，南湾人称火头），现杀、去脏、刮鳞、洗净，铁夹子紧紧夹住，在大火上翻来，覆去，撒粉，刷酱。

这时鱼还没好，汤已经用高边铁盘在酒精炉上热着了，煨着千张，青菜，豆腐，粉丝，就等鱼下盘了。之后便是体力劳动的中年汉子们喝着啤酒，掰着蒜瓣儿向乌鱼的全身各处动筷去，浓油赤酱，是出力气的干活的人吃的饭，彼时我爸爸在摊位上带着我和妈妈，我们一家连带着动筷声成为路边人的背景。

当然绝味鱼肴不止这些，炸白鱼条，骨脆可食；南湾鱼块，咸而不齁；红烧鲫鱼，咸鲜适口；鱼头面饼，二重体验，霸王别姬（霸王即王八，也叫甲鱼，姬即鸡），嫩上加鲜。对于热爱烹饪，酷爱烹鱼的南湾人来说，各家的菜谱多种多样，腌腊炖烧甚至炸的，我都有幸见过，但灵魂是不变的，毕竟湖有好鱼。南湾湖产信阳城有最好的鱼，我也希望以最好的鱼献给那些养育了最好的我们的最好中年人们。

如果用一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信阳城，那他更像一位执鱼竿钓过两千年沧桑的老者。他并不出名，但长河作线岁月为杆，阅历极深，当你遇到他，听他讲过去的故事，那一定是极美妙的相逢。

比如说吧，苏东坡在曾来到浉水河畔，鉴水品茗，遂有“淮南茶，信阳第一”的结论。山水养茶，各有风骨，毛尖在信阳各地的茶园吸风饮露，能被苏东坡盛赞的确不假。

茶已经成为一种基因刻在了信阳人的染色体里。你瞧那，街头架着桌子打着长牌的老爷爷们，几个人在“兵荒马乱”之后轻呷一口毛尖清茶，仿佛一口尝过了自己几十年的岁月与智慧一样，接着又投入“战场”运筹帷幄。

它入口润，回口甘，而且亲民近人，任何人都喝得情愿舒坦。毛尖仿佛一位体验过人生百态的老者，对着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有着一段话茬。一代代信阳人，带着它冲州撞府，从少年慢慢步入老年，它是时光的容器，也是家乡的容器。

每个人的故乡都是每个人心头的宝贝，前往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人的故乡，便是抚心慰肝的过程，我们很难在短时间了解一个人的灵魂，但却可以用美食这一最好的媒介，了解一座城池，一阙历史。期待各位三联食友在看完这篇文章后，对信阳能多一分了解。

《信阳美味，承包我每一天的欢喜》文 | Pasta

《外 婆》随笔

记忆永远停留在外婆家的窑洞里，那是位于西北地区黄土高原上典型的地窑洞。
深挖下去十多米深的方形院子，侧面则是一圈六孔大小不一的窑洞，面南的住人，面西的养牲口、存放农器工具和牛羊要吃的麦秸秆、玉米秆、干草，面东是跟邻居家的一堵墙，这堵墙是后来砌起来墙那面也是本家的舅舅，面北的由于上方较窄，需要从上方往院子里打通出入口，所以在出入口两侧只有很小的两孔都不能算窑洞，一个在通道西边是茅房，一个在通道东边连接厨房存放一些厨具粮食。
连接院子的出入口是一孔打穿了的窑洞，弧形的三十五度斜坡。
院子临近东墙有一口水窖，用来收集院子里的雨水，黄土高原本就干旱，每一滴水都要好好利用，小时候吃的就是这口窖里的水。窖口没有辘轳，还用很重的石板盖着，肯定是怕我们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掉下去，舅舅打水的时候，我们都会很好奇水窖到底有多深？
院子中间成井字状用大小匀称的青色鹅卵石铺设了散水，连接着每一孔大大小小的窑洞。院里还种了梧桐树，已经不记得具体有几棵，只记得它们好高，已经长到天上去了，对！它们冲出来地窑洞，确实长到天上去了！
外公没有太多记忆，约摸我三岁左右他就去世了。只记得他坐在面朝南的第二孔窑洞前晒太阳的影子，穿着深灰色扎腰绑腿的对襟棉衣棉裤，戴着同样颜色的瓜皮帽，目光停滞。妈妈说：“那时候外公由于病痛缠身，人已经糊涂了。”糊涂归糊涂，大表哥来的时候他就不那么糊涂了，一直笑着叫表哥的小名，眼里全是疼爱，他一直那么喜欢大表哥。如果外公不生病，不知道会不会也喜欢我们。
外婆是一个瘦小但很麻利的小老太太，我记忆中的她从来都是手里忙着活计的。喂鸡、喂羊、喂牛、做饭、烧炕（窑洞由于潮湿，夏天也要烧炕）、洗衣、缝缝补补、农忙还要下地、三舅的豆腐磨坊也要搭把手、还要照看我们好多个小孩。即便如此忙碌，外婆的衣服也一直很干净，补丁打了不少，污垢却从来都找不到，洗的已经不知道曾经是什么颜色，蓝的发白、灰的发白、黑的也发白。头顶常年四季一丝不苟的网帽和正方型不大不小的帕子，是外婆这么多年一成不变的标准装束。外婆是大脚，走路很快，噔噔噔的脚步，即便睡着了，我也知道是外婆在走动。
冬天的傍晚，天黑的很早，簌簌的风吹的人脸疼。外婆烧好炕，忙完一天的活计，上炕后，一边打着盹，一边缝着什么。我每回都担心外婆的缝衣针会扎到自己，每回都会“大声”叫醒她，她总说：“我不困，我没有睡着。”然后就又开始忙活了，我就后悔，应该让外婆再打一会盹，只要针不会扎到她就行。她这么困，晚上我们几个半夜要吃的炒面馍糊，从来没有耽误过，凌晨喂完我们以后，家里的老黄牛三次夜草也从来没有晚喂过。牛吃的干草要拌上青草麦麸拌好了，它们慢慢咀嚼，一晚上也不睡觉，一直再咀嚼，白天把它们要拉去小池塘饮水，白天还有专门晒太阳的地方它们悠闲的在那里晒太阳。
早晨，天还灰蒙蒙的，没有亮，外婆已经喂了鸡，大概它们吃饱了，大公鸡叫的好响亮！伴着鸡叫声我已经闻到了饭香，一骨碌爬起来，胡乱的穿上衣服趿拉着鞋就去闻香寻饭了。
外婆简直就是魔术师，什么菜、什么饭，经她的手一调制，就是人间美味。腌制的红白萝卜外婆用那把大笨刀可以切的既匀称又细长，调上醋、酱油、泼上一丢丢花椒油，光看着就馋到流口水；玉米糁稀饭里面煮上红薯块，稀稠合适，香味充斥着整个院子，迟迟散不尽；最爱吃的当然还是她炒制的独家炒面馍糊，干面粉我看见外婆一直在锅里翻炒，需要翻炒好久，她的手应该已经很酸了，还要不停的给炉灶里面加麦秸秆，不能是木柴，柴火太旺，就炒焦了，就这样反正炒了很久，炒到金黄色，调了盐，加了干调货面，继续翻炒出盐和调货面的香味，就可以出锅了。食材都是那么的简单、淳朴，但确是那么的美味。以至于三十七岁的我，一直记挂着，回家去，还是馋那一口，外婆总是变戏法一样的从厨房拿出一个淡绿色的有手柄有盖子像篮子似的搪瓷罐，里面有专用的铁勺子，一次两勺，外婆说不能多，多了太粘稠不好喝，水烧的滚烫，小号搪瓷碗多半碗水，搅拌好一会，保证里面没有一个面疙瘩，满窑洞都是香味，外婆搅拌一下，我的口水就不自觉的咽一下，等外婆说：“可以喝了。”我的口水感觉已经流干了，再喝不上，就仿佛身体里的口水都咽尽了，即便这样，也是端起来慢慢的喝，心里想着这么美味的东西，一下子喝完了可不好！
外婆从来不让我们乱动她的东西，她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一丝不苟，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一粒灰尘。她自己的那一孔窑洞，每天都是香香的，她会用黄土高原特有的一种“白土”加上少许清水去涂抹炕沿下面人能踢到的地方，这种“白土”有特殊的香味，很好闻。窑洞的地面是黄土的，大概挖窑洞的时候用铁锨铲的很平整，已经被外婆扫出了釉面，像玉石一样起了包浆。
外婆的口头禅就是“好！好！都好！”再她那里没有什么人、什么事不好，儿子好、儿媳好、孙子孙女孙媳妇个个都好，我们这些外戚两个女儿、两个女婿、外孙们也是极好的；即使哪一个顶撞了她，她也是笑盈盈的，没有发过脾气、生过气，就是这样的外婆让人一直喜欢并爱戴着她。她的记性估计是从来只记得好事，坏的事情一件也记不住。
这一年，她的大儿子，我的大舅病逝了，所有人都瞒着她，其实她都知道，那是她疼爱的儿子，她怎能不知道，不吃、不喝、不哭、不闹的，那么平静，只是红着眼睛宽慰大家，说着“她没事，让大家都忙各自的事情去。”是啊！大家都太忙了！上学、工作、结婚、生子，那么多事在忙，有多久没有再看看外婆傍晚打盹了？或许，她已经不打盹了！晚上不用喂牛，不用担心我们几个尿炕上，不用再花那么长的时间再给我们做炒面馍糊了......

2022年5月4日
A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