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点流水账日常》

午觉睡醒,摸摸身边已经没人了,夏悯伸个懒腰睁眼。懒洋洋躺着叫了几声陆凌恒,没人应,估计下楼了,他无处可撒娇,只好拖沓着起来。

肚子饿,下楼先去厨房搜罗吃的,打开冰箱门巡视一圈只对几个大石榴感兴趣,犹豫了会儿,拿了一个往外走。
姓陆的果然在客厅坐着看书,他嘴一咧,腻歪着先示好:“老公。”
陆凌恒眼皮一跳,不太敢应:“……”
夏悯往他身边一坐,抬手抱住他:“看什么书呀?我看看……”
陆凌恒把书合上,捉住他不老实的爪子:“做什么?”
“嘿嘿……”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夏悯又抬头在他嘴上“啵”了一口,礼数到位,该讨点好处了,他把藏在后面的大石榴拿出来,“看!”
陆凌恒似笑非笑,装不懂:“剥了分我一半,我也要。”
夏悯:“?”
好家伙,铺垫半天还被抢先了!
姓陆的真牛。
“你给我剥!”夏悯不跟他客气,石榴往他手里一塞,打开电视开始嗑瓜子。
陆凌恒看了他一眼,其实心里乐意得不行,嘴上还要凶:“去拿碗!懒人。”
夏悯转头冲他张嘴巴:“啊——碗在这里——”
然后被陆凌恒直接无视站起来去拿碗了。
耍宝没回应,夏悯不满,等姓陆的拿了碗坐下来,他就手脚并用缠上去:“你干嘛?给我甩脸子啊?”
陆凌恒亲了他一口:“我哪敢。”
“呵。”
正腻歪着,楼上下来一人。
陆疏和对恩爱的家长已经能做到无视了,报告了一下自己晚饭不在家吃的需求,得到了父亲的准许,他就背着包出门了。
门关上,夏悯眨眨眼跟陆凌恒说悄悄话:“你猜儿子干嘛去?”
陆凌恒“唔”了一声,瞥见太太八卦的眼神,笑着满足他,“约会去?”
“你儿子真牛,高中就约会了。”
“嗯,你儿子也不赖。”
两人凑着脑袋嘀嘀咕咕,手里的石榴一半进了玻璃碗一半进了夏悯的嘴,陆凌恒满手石榴汁,在太太嘴唇上揉了一把,“馋猫儿。”
夏悯想一出是一出,立马举手报告:“我也要约会!”
华灯初上,文姨对着一桌子菜烦死。出门也不说一声,端上桌了又要出去吃。
还好两个小宝贝乖乖在家,她笑着往兄妹俩碗里夹菜,看两个宝吃得香她就高兴。
陆疏怀和夏书鱼干饭王,根本不在乎爹妈去哪儿了,有的吃啥都顾不上,好带得很。
大学城里的小吃街,夜幕降临后人陆续多起来。一张张青春靓丽的面庞看得人仿佛也年轻起来。
夏悯心情很好,拽着陆凌恒要去吃小龙虾。
陆凌恒求饶:“找点能直接吃的行吗?你就不能疼疼我?”
剥完石榴剥小龙虾,工具人物尽其用了。
“好好好,疼你疼你。”夏老板大方,把自家先生按在了蓝色塑料凳上,边上是一家生意火爆的烧烤小馆。
他拿着小篮子挤进了选菜区,跟一堆叽叽喳喳的大学生混在一起,笑起来时眼角的一丝皱纹也变得不显眼了。
陆凌恒在背后温柔地看着他。
在他眼里,他的悯悯跟从前一样可爱,却又夹杂了些岁月的柔润。他们都说夏悯成熟许多,但陆凌恒只觉得他永远年轻活泼。
夏悯是典型的肚饱眼饥,选了许多,最后大半都喂给了陆凌恒。
每一串都拿起来尝个鲜,吃一口两口,剩下的就往姓陆的嘴里塞,自己又去拿下一串。
“跟小孩子一样。”陆凌恒给他擦嘴,语气不太畅快。
夏悯笑得狡黠,他能不知道他?
刚才去拿串串被两个女生搭讪了,回来了就看见老东西臭着脸。
一把年纪还吃醋,搞什么。
他左右开弓,一边鸡翅一边五花肉,腾不开手,就拿脚在桌子下夹陆凌恒的小腿。
“你好会吃醋哦。”他拿捏陆凌恒有一手的。
姓陆的果然不说了,瞪了他一眼,给他剥卤水花生。
吃饱喝足,两人牵着手往家走。
皓月当空。刚过中秋没几天,玉盘缺了个口子,却也十分亮润。
夏悯边走边小声打嗝,一抽一抽的。
陆凌恒停下来给他拍背:“吃多了?”
夏悯摇摇头,又打了个嗝,胃胀胀的。
回家时两个小宝都睡下了,哥哥还没回来,夫妻俩又挨个房间去看了一眼,才回自己的卧房。
洗完澡,躺下,关灯。
静悄悄的房间里只有夏悯一下下的嗝声,没一会儿,两人都笑起来。
陆凌恒无奈,抱着他给他揉,又喂了点温水哄着:“睡着就好了。”
“唔……嗝……”
夏悯欲哭无泪,躲进陆凌恒怀里使劲催眠自己。
后来也不知是困意上来了还是什么,慢慢的还真好了。
他在怀中安睡,陆凌恒低头亲亲他,又在他肚子上揉了一会儿,才放心睡去。

#鲁迅诞辰140周年#

可爱的鲁迅

文/沈嘉柯

说鲁迅可爱,这不是我的发明,是郁达夫用过的形容词。

郁达夫写他第一次见到鲁迅:“他的脸色很青,……他的绍兴口音,比一般绍兴人所发的来得柔和,笑声非常之清脆,而笑时眼角上的几条小皱纹,却很是可爱。”

那个年代,很多跟鲁迅打过交道的人都写过鲁迅。我看过很多人纪念鲁迅的文章,倒是第一次看到用“可爱”这个词形容鲁迅的小皱纹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事实上,鲁迅真的挺可爱的。用今天的话说,鲁迅不装、坦诚、不喜欢摆架子,特别敢于流露出自己“俗气”。

别的作家也谈稿费,但鲁迅给风雅算了算账。 如果想过上陶渊明那样的采菊生活,“要租一所院子里有点竹篱,可以种菊的房子,租钱就每月总得一百两,水电在外;巡捕捐……等于一百五十九元六。近来的文稿又不值钱,每千字最低的只有四五角,因为是学陶渊明的雅人的稿子,现在算他每千字三大元罢,但标点,洋文,空白除外。那么,单单为了采菊,他就得每月译作净五万三千二百字。”

我总是遇到好奇的人,问我作家是怎么生活的。其实他们要是读了鲁迅,就不会困惑了。

我当年刚刚买了新房子,特别勤奋写稿,为了赚钱装修房子,边写边感叹,写了一千字就感叹一句,“好了,我的马桶有了。”再写一千字,又感叹一句,“床也有了。”

你看,天底下的作家其实差不多,哈哈!鲁迅在《病后杂谈》里算了下风雅账之后,继续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因为随手翻了一通《世说新语》……千不该万不该的竟从养病想到养病费上去了,于是一骨碌爬起来,写信讨版税,催稿费。写完之后,觉得和魏晋人有点隔膜,自己想,假使此刻有阮嗣宗或陶渊明在面前出现,我们也一定谈不来的。”

于是鲁迅自嘲起来——所以我恐怕只好自己承认“俗”。

讨版税,催稿费,到现在还是很多作家的家常便饭,都不例外。谁不是俗人呢?鲁迅俗得可爱。

就连而今泛滥的“丧”文化,哎,也不如鲁迅表达的准确。鲁迅在《题未定草》里说,“读者是种种不同的,有的爱读《江赋》和《海赋》,有的欣赏《小园》或《枯树》。后者是徘徊于有无生灭之间的文人,对于人生,既惮扰攘,又怕离去,懒于求生,又不乐死,实有太板,寂绝又太空,疲倦得要休息,而休息又太凄凉,所以又必须有一种抚慰。”

说实在话,我觉得自己被这段话一剑命中。当时我就发了个朋友圈,这分明说的就是我这种文人啊!我这种悲观主义者,长年累月就是鲁迅说的这种状态。叹息寂寞,又嫌无聊。渴望三三两两朋友相聚,又觉得吵闹。所以我喜欢读书写作,从中得到抚慰。

现在流行的食物相克问题鲁迅也关注过,“记得中国的医书中,常常记载着食忌,就是说,某两种食物同食,是于人有害,或者足以杀人的,例如葱与蜜,蟹与柿子,落花生与王瓜之类。但是否真实,却无从知道,因为我从未听见有人实验过。”

难怪他敢于说中医就是“有意无意的骗子”。

对于中医药,我是觉得药草值得研究,中国的诺贝尔医学奖得主屠呦呦不就是用现代科研实验手段找到药草里的提取物么!但那一套气血运行阴阳五行君臣辅佐的理论,我完全当玄学看。玄学这种东西,谁爱信谁信呗!反正对于信众来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鲁迅在《南腔北调集·作文秘诀》里说:“现在还常有骈四俪六,典丽堂皇的祭文、挽联、宣言、通电,我们倘去查字典,翻类书,剥去它外面的装饰,翻成白话文,试看那剩下的是怎样的东西呵!?”

如今都2018年了,还不是常常看到好好的现代白话文不用,冒出什么高考文言文作文,写得一塌糊涂狗屁不通,还有名牌大学的中文系教授赞不绝口。

《南腔北调集》里的文章,是鲁迅在1927年到1929年之间写的一批杂文。这简直是太让人有穿越的感觉了。鲁迅在近百年前说的事,居然就像是在说21世纪的现在。

尤其是鲁迅和许广平的书信集,特别有趣。鲁迅那时候才到厦门大学去教书,许广平人在广东。许广平提到杨桃,问他厦门有吗?

鲁迅就回答:“我在此常吃香蕉,柚子,都很好;至于杨桃,却没有见过,又不知道是什么名字,所以也无从买。鼓浪屿也许有罢,但我还未去过,那地方无非像租界,我也无甚趣味,终于懒下来了。此地雨倒不多,只有风,现在还热,可是荷叶却干了,一切花,我大抵不认识;羊是黑的。防止蚂蚁,我现也用四面围水之法,总算白糖已经安全;而在桌上,则昼夜总有十余匹爬着,拂去又来,没有法子。”

坠入爱河的鲁迅比一般人还要细腻,特别文艺,有浓郁的寂寞味道。不同于少年人恋爱的勇猛热烈,缠绵悱恻小心翼翼。

他自己吃过人心晦暗被利用被算计的苦头,就怕许广平也吃亏上当受骗。絮絮叨叨叮嘱这个心爱的女人:

“我早已有些想到过,你这次出去做事,会有许多莫明其妙的人们来访问你的,或者自称革命家,或者自称文学家,不但访问,还要要求帮忙。我想,你是会去帮的,然而帮忙之后,他们还要不大满足,而且怨恨,因为他们以为你收入甚多,这一点即等于不帮,你说竭力的帮了,乃是你吝啬的谎话。将来或有些失败,便都一哄而散,甚者还要下石,即将访问你时所见的态度,衣饰,住处等等,你为攻击之资,这是对于先前的吝啬的罚。这种情形,我都曾一一尝过了,现在你大约也正要开始尝着这况味。这很使人苦恼,不平。但尝尝也好,因为知道世事就可以更加真切了。但这种状态是永续不得了,经验若干时之后,便须恍然大悟,斩钉截铁地将他们撇开,否则,即使将自己全部牺牲了,他们也仍不满足,而且仍不能得救。”

这真的是一片柔情倾何许,自是牵挂广平兄。鲁迅写给“广平兄”的这段文字,太琐碎,太家常,太深情。唉,令我有点落泪的意味。

鲁迅之可爱,在于百年后读来,仍然那么贴近生活,没什么套话,嘴硬心软,讲话直,说的都是一些实在话,在这俗世间,令我大笑赞同,默默叹息。

#鲁迅[超话]#
关于鲁迅先生的“馋”,除了之前三篇说的贪吃柚子、杨桃、螃蟹外还有件事儿比较出名:

有一次朋友给他带了河南的柿霜糖(题图),十分好吃。
柿霜糖是跟梨膏糖类似的药用零食,制作工序复杂因而产量不高。产地每年12月和翌年2月各收柿霜1次,方法是敲打柿饼,将表面振落的柿霜收集在一起。第1次收柿霜后,将柿饼堆捂、晾晒,翌年2月再收柿霜1次。一般每100斤柿饼两次共可收柿霜约8斤,所以还是比较金贵的。一般人家贮藏若干,如果家里有人嘴生疮,用这个糖一擦便好。

鲁迅先生拿到柿霜糖觉得好吃,一下就吃了一半。许广平告诉了鲁迅先生柿霜糖的药用效果后,他忙把剩下的收起来留着以后备用。

结果,大半夜的他没忍住,又爬起床把剩下的吃了。一边吃一边安慰自己:“嘴生疮的时候究竟不多,还不如趁着新鲜赶紧吃”。[允悲]

由于鲁迅自己爱吃零食,又经常高朋满座,因此家中常备着点心。但他对于男客十分头疼,因为吃得多,他在日记中吐槽“有时委实厉害,往往吃的很彻底,一个不留”(身为吃货真的十分理解这种感受)。

鲁迅家毕竟不是开零食铺子的,于是他想了办法,用花生代替点心,这样客人往往就吃不多了。这时的鲁迅又变的十分“好客”,经常把不喜欢吃花生的客人劝的落荒而逃,还在日记里得意的写上“自去年夏天发明了花生政策以后,至今还在厉行”。[笑cry][笑cry][笑cry]

有一天鲁迅出门去散步,不小心把腿给摔伤了。但是他想的当务之急第一件事不是去就医或者买药,而是先把早已想吃的点心买回来,然后顺便买点跌伤药回去擦。

到家后,他跟儿子周海婴父子俩大啖零食。最后萨其马就剩一块,儿子问:“我可以吃吗?”鲁迅为难地说:“照理是可以吃的,但就剩一块,你还是不要吃的好。”

过几天就是鲁迅先生的140周年诞辰了,我近段时间抖了那么多“黑料”,若先生在天有灵不知会怪我吗?[允悲][允悲][允悲]

其实,我在关于这些轶事记载中体会到的满满都是先生的幽默风趣与可爱,先生当是不会怪我滴![挤眼][挤眼][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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