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之前看过一个访谈，是访问我很喜欢的一位美国当代作家简·莫里斯的。她是一位跨性别女性。我读过的书太多了，以至于我很容易分辨出什么书是男人写的而什么书是女人写的。男女之间无论怎样文化互通，总有气味是略微不同的——尤其字数一旦上十万，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一定会暴露出来。

但莫里斯真的不同。在访问中，他被问道：“你是否觉得身为男人的经历给予你更多的独自出发的勇气？”

她回答：“是的。之前身为男人获得的自信留存了下来。”

她的书我的确读不出性别。但我能强烈地感受到“她的底子是一位男性”，这种感受只能读者自己靠一字一句去体会。后来我又读了玛丽·瑞瑙特的小说，她是第二位令我分不清性别的优秀作家。她的早年作品多以女性为第一主角，转型写历史小说后，叙述者“我”总是男性而效果逼真，导致读者常认定“玛丽”是男作家的化名，有机会我要写写她。

实际上，不是身边的人事物太烂，不是他们粗俗无聊且自以为是——而是我还不够优秀，不够优秀到有机会接触更杰出更雌雄同体的灵魂。但文学、音乐和艺术可以帮助我做到跨越国界、种族和阶级，甚至无视时空限制，直接和顶级魂魄交媾。

啥时候内娱能再拍正儿八经的神话啊，好想看。明明中国古代文化这么丰富。还有民间诡事、奇闻异事、古代小人物的悲欢离合，素材库真的很丰富啊。总是执着于没多少营养的古言ip改编，还不如把古人写的小说改编好呢。像以前看过的《新白娘子传奇》《宝莲灯》《愚公移山》《王屋山下的传说》《搜神记》等等都有很浓的中国独有的神话文化色彩，内容也都不只是呈现单一的主题，具有多重内涵。我之所以期待《梦华录》，除了是仙女姐姐演的之外，还因为它是由关汉卿的小说改编，写小人物的故事。在一众同质化的ip改编面前，它意外得显得很新。就还蛮令人叹息的。或许我该庆幸我并没有因为小时候年龄小就错过了好剧。

一篇小说在写完之前，和作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总是努力使它完美无缺。而一旦写完之后，就与作者再无关系。一切可用的心血都已用尽，个人已再无力量去改动它，剩下的事情就是把它出版，让别人去评说——玛格丽特·杜拉斯就是这样看待她写的每一篇小说。
——王小波《工作·使命·信心——黄金时代的得奖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