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坪河记忆

上月底,历时十多年,几经周折的江坪河水电站首台机组正式投产发电,随着“江坪河”三个字在各类新闻里高频出现,尘封多年的往事,一幕幕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上世纪70年代末,政府修建堰垭到江坪河的公路,父亲上过高小,会打算盘,安排到工程上当会计。我那时大约四五岁,母亲在家拖老带小,为减轻母亲负担,父亲常常把我带到工地。

当年从老家是走哪条路去江坪河的,我已毫无印象。只记得一个炎炎夏日,父亲带我去江坪河的路上,路过一条小溪时,父亲用河里的小鹅卵石垒成一个一平米大小的小水滩,让我坐在清凉的溪水中解暑。工程队驻地大都在工地附近,放炮炸岩的时候,他让我紧贴驻地木屋的板壁,然后他弯成弓形,用整个身体护着我,在他的怀里,我只听见炸飞的石头砸在瓦屋上,哐哐哐乱响。在江坪河呆一段时间后,他送我回家,记忆中从江坪河出发后要翻一座很陡很高的山。那天,他和一位同行的叔叔轮流把我扛在肩上坐“打架马儿”,沿着陡峭曲折的山路,一步一步往山上爬。累了,他俩就你一句我一句唱起了山歌,那深长舒缓的调子,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1987年夏,我们梅坪中学的毕业生要赶到走马参加中考。学校包了当时乡里惟一的一台拖拉机,几十个同学相互牵扶,男生一边女生一边,分站在拥挤的拖拉机车箱里。一路上,带队的班主任曾老师一改往日的严肃,不停地给我们介绍路过的地点,比如,这里是杜家村,贺龙在这里打过仗整编过队伍,这里叫雀儿岩,石壁上星星点点,就像无数个雀儿在飞,比如,柘坪的一段公路,是从梅坪到走马四十几公里公路中最直的一段等等。到江坪河的时候,天色已晚,怎么样过的河,河又是个什么样,我都记不清了。这是我第一次离家,也是我和江坪河的第一次交集。

一个月后,我接到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8月底的一天,父亲送我到县城上高中。我老家九洞坪在湘鄂交界处,距县城很远。那几天刚好有一段公路垮塌,我们必须要步行江坪河才能坐班车。背着铺盖行李,我和父亲上午出发,经堰垭、曲溪、柘坪,天色渐晚时走到了羊角头。当年父亲在这里修公路时,工程队在羊角头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这里有一同姓人家,他认作兄弟,后偶有来往。我们在他家歇过一晚,次日打早又向走马行进。父亲原本寡言少语,为了让我打起精神,一路上,他给我讲起当年在羊角头给我找了个干爹,虽然这干爹我从未见过面,还讲起他们修路时的其他一些趣事。夏日如火的骄阳,九曲回肠的公路,父亲是扁平足,走得久了,脚板就疼,我俩边走边歇,从羊角头下到江坪河,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

那天,是我第一次真正见识江坪河。在山顶看,薄雾掩映之中,一条白练隐隐约约飘逸在两山之间。从山顶往下走,随时可以用不同角度不同高度鸟瞰这条大河,而不同角度不同高度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又是江坪河不同的姿态不同的美景。接近山脚时,只见约一两百米宽的河谷,清澈碧绿的河水,从上游山涧奔腾而下,不紧不慢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后,释然而去。从未见过大江大河的我,瞬间就被江坪河的险峻秀美所折服。

江坪河在溇水的上游河段,溇水是澧水的支流,而澧水是洞庭湖四大水系之一。溇水河从鹤峰下坪发端,向东南蜿蜒几百里后,在江坪河这里留下了一个较为平坦的河滩,几十户居民在河滩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种玉米、柑桔,下河打鱼,同时打理着一个十分重要的渡口。堰垭、曲溪、柘坪的人们去区里到县里,必须要从这里过渡。

在渡口,横着四五条小木船,我们挑了一条,小心翼翼地上船坐稳后,那位年过五旬身材精壮皮肤黝黑的船工,几分钟时间轻轻松松就把我们渡了过去。那些天没涨水,水势较缓。在船上,撩一把几可见底的河水,然后仰望两岸葱郁雄浑的山峦,任山间轻风拂过面颊,我们感到无比的惬意,甚至暂时忘却了长途跋涉的疲劳。过河上岸后,我和父亲稍作歇息,又卯足了劲儿爬栗山坡。当我们快走不动了的时候,终于搭上了一辆去县城的班车。

此后,高中三年和大学四年,每一个寒暑假,我便要从江坪河过一个来回。两边的班车把乘客送到江坪河后,就等对岸班车上过渡过来的乘客,我们称之为“两头堵”。那时的渡口生意红火,南北两岸都有等班车的简易候车点,两边的班车抵达的时间不一,江坪河两岸的候车点也就成了乘客闲聊休歇的好去处。

记得有一次放暑假后去上学,刚下了几天大雨,河水猛涨,江坪河水流湍急。我背着行李,从班车上冲出来,和七八个人挤上一条木船,老船工一声“坐稳啦”,船便向对岸划去,哪想水流实在太急,加上小船载人较多,船不听主人的使唤,看着看着就偏了航向,斜着往下游去了,下游约百把米处,水位陡降,如果船被冲到那里,是无论如何都扳不回来的。船上的乘客都不会撑船,帮不上忙,惊慌失措地看着老船工独自急促而有力地撑槁抢渡,最后,十分惊险地脱离险境,抢停在对岸的渡口边。老船工满头大汗,众人皆目瞪口呆。

后来,考虑到这条路是鹤峰通往湖南桑植的关键通道,政府耗巨资在江坪河修建了一座单拱桥,大桥横跨南北,跨度大,落差高,甚为壮观。两岸由此畅通无阻,下车赶船、下船赶车的历史一去不复返,渡口逐渐荒芜。再后来,鹤峰太坪至桑植五道水也通了车,我回老家大都走五道水这条近道,便很少路过江坪河了。

三年前,带着儿子回老家休假,专门开车走了一趟堰垭到走马的路,经过江坪河时,我们下车观景、留影。我跟儿子讲当年坐木船过渡的往事,他心不在焉,似乎没多大兴趣。

距大桥不远处,有一道自然奇景“三潮水”,《鹤峰县志》载,山泉每日寅、午、戌三时大水似盆,其他时间则是涓涓细流,可惜的是,水流大小随时而变的奇观我从未见过。如今,世界第三高坝拦水蓄水,山涧出平湖,江坪河又新添了一道至上美景。

今年休年假,是该去看一看久违的江坪河了。

(2020.8武汉)

5m+27d
女鹅开始睡觉就要找妈妈了,尤其是晚上,前天和施志斌出门吃饭,女鹅都不肯睡等着我回来,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她还不想睡而已,然后一回来小手就伸向我要我抱还各种蹭。婆婆说她还知道晚上要去哪个房间睡觉,白天都是我婆婆哄睡的,后面摇篮就放婆婆房间了,婆婆说抱我女鹅到她房间,我女鹅就不肯,然后小手一指示意她往哪间走找妈妈睡觉,(原本在女鹅的顺位里:第一是奶奶,第二是爸爸,第三才是妈妈)这突如其来的令人甜蜜的负担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要彻底失去晚上的自由了

今日解锁第一次辅食菜泥(比起喝奶更喜欢吃米粉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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