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来

我必不败

总觉得一个男人写梅,总有点如女人般的柔弱。

两年前初见梅花时,那处所在还叫做梅园。今已成梅花湾,“湾”,指水流弯曲处。梅花依水点缀其间,自是“梅花湾”比梅园更精准,取“水韵梅花”之意,目前已创成国家4A级景区。

二月时节,乍暖还寒。春风未舞,春颜未展。恰逢内人在梅花湾工作,周末陪小女于梅花湾访梅,兴之所至,信手涂鸦。

梅花湾位于里下河腹地的盐城市大丰区大中镇,这里历来民风淳朴,河荡秀美,土肥地绿,鸟语花香。

她地处大丰城区西郊,很爱“西郊”这个词汇本身。郊,郊游,郊外,野郊,总是和丽日和风、有些野趣的景致以及怡然自得的心情联系在一起。

我想西郊如果不在西,改成东郊或是南郊或是北郊,味道就不一样了。西郊似乎蕴含着更多的情致,质朴中而不失典雅,平白中隐藏着灵秀。即使从声韵的角度读来,也觉得美美的。

西郊遇上梅花湾,很配。西郊的诗味景味情味得到了最集中的概括。而梅花湾遇上西郊,也很配。梅淡泊恬静安之若素的心性得到最大的释放。西郊如果是素色的背景,那梅花湾则是其要衬托出来的光华。

一直觉得梅是淡然寂寞,不喜热闹的。所以避开那一波一波的人流,选择了大家都散场的时候,带着丫头逆着人流去访梅。

傍晚,太阳的圆晕不是那样清晰,颜色也不如往常那般通透明了,似乎被早春的风吹皱吹模糊了。

风更紧了些,寒意侵袭了上来。我们不由裹紧衣服,而梅素来喜好的就是这股寒意呀!不,不,梅经受的寒远远超过了这个。因为傲霜斗雪,所以冰心玉骨。

梅能在寒意未退尽的时节独步早春,定不屑与春光烂漫之时争妍斗艳的众花有丝毫牵绊与瓜葛!固守着一份执念,一份清心,我行我素,我开我败。开得极盛极热闹时,也不过是一树红,一树白,一树粉。花小而色淡,远不如那硕大艳丽的郁金香来得招摇来得夺人眼球。不过丫头尚小,还不懂此中缘故。

路经梅花湾两大标志性建筑:梅苑和“九曲回廊”。进入梅苑之前先看到的是景墙,中国人几千年的传统,喜欢用墙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框起来,其实也不是不给别人看,而是中国人讲究礼节,主人想请客人来欣赏美物时,让来宾更显尊贵。这景墙虽隔断了人们的观赏视线,却也起到“欲扬先抑”的作用,更加勾起人想去赏一赏梅的念头。

继续走着,踏上“九曲回廊”,在中国古代人们以九为尊,以九为美,富贵人家造的回廊通常也都是九曲。长廊蜿蜒曲折,高低起伏,站在九曲回廊上放眼观望湖面,平如明镜,亭台倒影,垂柳拂岸,美景尽收眼底。

置身在九曲长廊中,放慢脚步,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用心感受,仿佛呼吸中都带有一丝梅花的香甜。

既说到那香气,似有若无,淡而无痕。你刻意去寻,什么也嗅不到。反而会在不经意间,缕缕丝丝的幽香会悄悄地来寻你,动静极小极轻,生怕惊扰了你。而我前阵子瞧见过的那些花呢,已寻觅不到,早已悄无声息地谢了。

此时开得正当好时候的梅,静默开着,轮到开败时,也依旧零落成泥气息如故。

我想这簇簇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知以梅的心眼瞧着,会想些什么呢?有那么几株梅,几百年前它们就在。从古代活到现代,也许中途曾经谢幕,而今依然从头开起。这几株梅树尘封了多少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记忆,我简直要怀着景仰的心情去膜拜了。

不知怎的,明明是看梅,却不由得想起张若虚笔下的月: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我见梅,梅犹是。梅见我,不相识。

走着,看着,想着,忽见一树不一样的梅树,走进一瞧,才知是梅花湾的镇园之梅——宋梅。据称这棵梅树是国宝“花蕊宋梅”,极其珍贵,全国仅两棵,另一颗在无锡荣家。

固然不相识,也可两相知。人群散去的梅园里静谧极了,如同到了中年的男人,能够上得了场合,也能静得下来。梅们也许才刚开始舒展眉眼,浅笑嫣然。

如果此刻,你恰好也在园里,你又恰好站在一树梅下;你恰好在读风中飘舞幡旗上写梅的诗句,你又恰好听到圆润亮丽的古雅音韵,那你定是读懂了梅。

看着身边尚小的丫头,心生想法:若育女似儿,当如铮铮铁骨之梅树,为人坦荡,一生正气,刚正不阿,不为名利,不为欲望,只为自己而活。

突发奇想,这会来个汪峰的“我要飞得更高”或是大张伟的“小小的人儿,风生水起呀”,梅园的氛围就全然被破坏了。

就只听听梅的名字也会醉掉,骨里红梅、朱砂梅、美人梅、腊梅、宫粉梅、绿萼梅、垂枝梅,仿佛历史云烟里走过的各色女子。让人不自禁想到宋词里的女子形象。有的对镜理红妆,有的倚栏盼归人,有的怀春悲秋,总归是佳人多情,美人迟暮之类。

梅,可理解成坚忍果敢铁骨铮铮浩然正气,也可解读成梅心蕙质俏不争春冰心玉骨。可把梅当成精神的脊梁,也可把梅当成活着的态度。可把梅当成男人,也可把梅当成女人。可以仗着梅,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也可以倚着梅,凭栏听雪,任听风啸。可如女人小酌浅饮,也可似男人酣畅大醉。

梅如是说,你若不来,我必不败,也如男人们酒席前等客人一样。

岁月似乎就躲在眼帘前,躲在眼睫纤细的前端,当执著去寻找它,隐隐约约能见些影子,一点点模糊的轨迹,而当把它忘诸脑后,只不过眨了眨眼,已是倏忽经年。只有秋天,在辰宿列张中似乎无变,一年一度,每到这段新凉如洗的时光,和风无声吹浅,拂过垂帘,那样好的冬#手机拍大片# 晴,日暖西窗,照得人懒洋洋的,只想白头无事,一夕终老。 https://t.cn/ROhgm4A

岁月似乎就躲在眼帘前,躲在眼睫纤细的前端,当执著去寻找它,隐隐约约能见到些影子,一点点模糊轨迹,而当把它忘诸脑后,只不过眨了眨眼,已是倏忽经年。只有秋天,在辰宿列张中似乎无变,一年一度,每到这段新凉如洗的时光,和风无声吹浅,拂过垂帘,那样好的秋晴,日暖西窗,照得人懒洋洋的,只想白头无事,一夕终老。渐渐不再记得,自己曾经写过什么书、什么样的文。然而其实,何来方外世界,哪有世外之人,人生无非是庸碌红尘,最后关了房门,在书桌旁坐定,再俯瞰一眼窗外庭院,朝树暮云,数株成林,横探枝头轻碧出浅黄,浅黄出深红,缤纷如彩染,而地上满是枯零落叶,回首对着电脑屏幕,只想到苏轼说,楼上不宜秋。当年行文的心情被这样的时光涤荡,无限销蚀,只余微存。此刻临屏写序,无意触及,回忆起当年种种,千般滋味浮亘在心,最深是怅惘,原来我曾那样投入过,那样挥洒过,那样惶恐过,又那样执拗过,只为坚持一个属于谁的梦。曾有不少妹纸留言,写个番外呗,连编辑都说,写个番外吧?可是始终觉得,最初就是最好。以多年之后,被时光迁改得已失去最初动念的心和笔,去延续多年之前,本已经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美满结局,我怕会不会是狗尾续貂,过犹不及,反而折损了曾经的美好。那曾是他与她的梦,我的梦,或许也曾是你的梦,就让这个书里与书外融和沉浸过的梦,以当年面目完好封存,当回想起字里行间,当重温他们存在的世界,心中那份酸楚,依然如初,曾经,他或她,你或我,付出过那样多岁月和眼泪,愿这份记忆,可以恒存。每一个你,与书中的每一个他和她,曾经无意相遇,如今犹是故人。书不如新,人不如旧。

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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