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农微分享##上学时最难背诵的课文#

从小学开始我们背诵各种各样的古诗词
中学时期我们背各种语法公式
大学依旧在四六级单词和各种专业知识中挣扎
卡莱尔说“书中横卧着整个过去的灵魂”
一点一点将知识背诵内化吸收
那古老而庄严的灵魂也正悄然注入我们的体内
随着背诵记忆
我们或许也能创作
或许也能够将自己的灵魂铸造成书

“书中横卧着整个过去的灵魂。”——托马斯·卡莱尔。

人们的不幸有千种,但灵魂的痛苦却偶有相通。先知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早一步便窥见真相,于千百年前留下答案,劈开道路,隔着浩瀚岁月成为你的朋友、师长、领路人,理解你、回答你、引导你。

我试过埋藏自己,也试过求诸外物,从一些短暂虚无的激情里寻求忘却,但到底还是在传道者的箴言里才能获取真正的慰藉心安。

我决定不再压抑自己不要说出“花匠的姑姑有把雨伞在屋里”。人们的表达毫无意义,但人们只有表达才有意义。

《女儿亚妮》 • 神秘西夏〉(续三十一)

亚妮走进银川市一个杂乱的居民小区时,说,不对吧?摄制组的人都觉得找错了地方。李范文,好歹也是宁夏社会科学院的名誉院长,一个在中国史学研究上有相当地位的专家……问了几个进出的人,没人知道李范文。一会儿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从一个单元出来,说他就是李范文,非常谦和。
一间仅十几平米的书房,地上堆的、桌上放的、架上排的,都是书,几乎没有插足之地。老旧的玻璃门的书橱、靠墙一排,严严实实,其中一个,里面几乎都是李范文的著作,什么《处理西夏文杂字研究》、《宋代西北方音》、《西夏语比较研究》等。李范文沿书橱和书桌间一条狭窄的通道挤过去,从书橱里取出一卷宣纸,再挤回书桌,在亚妮面前把那卷宣纸伸展开来,上面是近似汉文但又相对繁复的文字,西夏文。
“四十多年了。”李范文说的是他对西夏文字的研究,但口气随意得好像在说他今天刚买的青菜萝卜。
亚妮一转身碰到书桌后面的一个柜子,上面摞着的书翻落一地,砸了李范文的脚,亚妮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弯腰捡书:“您源于什么,想破译西夏文字?”
李范文从地上捡起《西夏研究》:“大二,在图书馆看到王静如先生写 的《西夏研究》,当时很吃惊。”李范文打开书,又合上,“六十年代初,人们都搞大炼钢铁、大跃进、人民公社啊,没人重视史学研究,西夏非常陌生。但我迷上了西夏,开始研究西夏文化,研究西夏历史,但都遇到文字解读的障碍,就下决心干脆直接从研究文字入手。”


亚妮打开捡起的《西夏语比较研究》:“那时恐怕没什么参考资料?”
“没有。后来我找到史金波的一篇《过去庄严劫千佛名经发愿文》的文章,此文讲的是西夏佛教流传、 佛经翻译和校对的经过,也就一千来字,他翻了七、八年也没翻出来……”李范文在书中找着一处文字,“你譬如,文中有‘腾兰作法’这样的叙述,‘腾兰’是什 么?不知道。有一次,他在河南白马寺门口见到两尊石像,一尊叫伽叶摩腾,另一尊为竺法兰,他茅塞顿开,才明白西夏文用的是合成法,这给了我一个方向,是个关键性的索引,就像打开了一道门。”
亚妮找了个地儿,和李范文对坐下来。书堆得很高,从镜头上看,书堆上,就剩她和李范文的脑袋。
亚妮:“也就是说,当时破译它也只是有个方向?如果不具备相当的历史造诣和专业考证能力或者条件,这个方向也只是个方向,前进很难,用处不大?”
李范文: “当然,它涉及到很多领域,我那时的研究非常杂。”
亚妮:“西夏文一共多少字?”
李范文:“六千字左右。我把它的音译全都给做出来了,完全靠手工,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经过校正,然后制版,制版以后,再一个字一个字刻下来,再贴上,贴上以后再校对,没有问题后,才剪下来贴到稿纸上,光是这部书,我就花费了二十六年时间。”
亚妮:“柯兹洛夫从黑水城掠走的文物中,不是有一本双语字典吗?”
李范文:“对,叫《番汉合时掌中珠》。其实俄国人早就发现这就是夏汉合璧的字典。” 他从玻璃书柜里拿出一本他自己写的《同音研究》,接着说,“通过《番汉合时掌中珠》,是可以帮助看懂所有出土的西夏七百多卷书,但俄国人一直封锁这个信息,这也是造成我们在研究西夏文字中,久久不能突破的原因。但最终我还是破译了它,用了几十年时间。”
亚妮:“是否这就意味着我国西夏史的研究速度就此有了实质性推动?”
“对,因为破译了文字,西夏的文明史才得以相对准确面世,才让人震惊。”李范文拿过一册《中国通史》,指着封面,“以前旧版的《中国通史》里,只有宋、辽、金,没有西夏,这本是去年剑桥出的,已经有了西夏。西夏过去一直背了一个很不好的名声,认为它是割据分裂,这有些历史原因,不能单纯地看,现在,已经承认了西夏的历史地位。”
亚妮:“西夏史的真正研究价值在哪里?”
李范文:“在于它的国家体系。李元昊继位后,首先制定了提高民族意识的策略,去除唐宋赐姓,改姓‘嵬名’,自号‘兀卒’。 随后,变发式,定服饰,造文字,简礼仪,立官制,尤其是法律和文字的完善,这一系列改革,为建大夏帝国打下了坚实的政治基础,很快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政权体系。”
亚妮:“据说西夏文化艺术的发达超过了唐宋,非常惊人,佛经空前绝后?”
李范文:“考古已经确认这个论断。”
亚妮:“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少数民族部落,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李范文:“毫无疑问,这一切在于他们对教育的极端重视。在西北地区,少数民族建立学校还是从西夏开始的。而且,他们给创造文字的耶律仁荣封了王位,把孔子作为皇帝对待。崇尚文化,我认为是西夏王国繁荣的一个根本原因。研究它的文化,不仅是继承中华民族文化遗产的一部分,也是还原中国历史全貌的其中一个着落点。”
亚妮拿过一册《西夏艺术史》,翻开:“从西夏的艺术作品看,他们具有很强的容纳性,受汉族文化的影响很大。”
李范文:“这种博采众长的容纳,不是所有的少数民族能做到的,尤其对一个相对封闭的游牧民族来说,这是一个超越性的开放。事实上,这种开放是贯穿在西夏国各个领域的。”
亚妮:“这就不难解释它在短时间内崛起后迅速走向强大的根源。”
李范文又翻着另一本书:“1038年,景宗元昊正式称帝,西夏立国。它不断地改革,重视人才,尊重知识,因此国力强盛,政治、经济、文教、商 贸稳定发展,它的纺织、冶炼、酿造及手工艺尤为发达。西夏的文学艺术最大特点是,尽量吸收周边各民族,尤其是汉民族的文化所长,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所以它的绘画、书法、雕刻、音乐几乎走到中国艺术史的巅峰。最突出的是西夏壁画,你看,那么浑厚浓烈,又细腻婉丽, 它既继承了中原绘画传统,又吸收了高昌回鹘的画法,同时受吐蕃佛教密宗绘画影响,这种兼容并蓄体现在民族文化艺术上,真的让后人惊叹弗如。”
两人干脆站起来,在书堆里拿过这本又翻开那本,好像是买书卖书的。
屋子实在太小,书实在太多,实在没有空间让杨铭调度机位,在忍耐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提出换地方采访。
李范文不假思索地: “博物馆!”
摄制组随李范文到了宁夏博物馆。出土的各种实物,有唐 卡、雕塑、乐器、绘画、金属铸造工艺品、陶瓷器皿、建筑石雕、动物泥塑、青铜人物造型,也有佛像、彩色壁画、文碑石等,精美,浩繁;还有纺织、冶炼、酿造诸业欣欣向荣的作坊、市井昌隆殷实的生活场景营造,让一干人看傻了眼。 李范文驻足在横卧的“鎏金铜牛”前,说:“西夏制造业的发达,真可以用震惊二字。”他以手势比划着鎏金铜牛头上的两个弧度,“这么优美,金属色泽这么细腻柔和,这需要集冶炼、模具雕塑、浇铸、焊接、抛光和鎏金等工艺于一体,这种繁杂和精致程度,是前后朝代所无法企及的。单这件藏品,博物馆就保了两亿元的险。”


当走过陈列的木活字印刷佛经《大方广佛华严经》跟前,李范文突然想起,说:“你们应该去找两个人……”
李范文说的两个人,一个叫牛达生,另一个叫钟凯。前者是中国印刷史和古钱币专家,后者的中国古战争史专家。
西夏遗存匮乏,地上残存建筑也只有一两处,其中一处叫拜寺口双塔,在那个地方可以找到牛达生,那么钟凯又在哪里?
西夏故事需要他们继续。(待续)

左:亚妮采访李范文
有:摄制组去往拜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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