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大年初四走的。
在一个本该是阖家团圆、所有人最放松最愉快的时候。
那一天我刚离开他身边,想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就收到电话,说爷爷已经走了。
我连站都站不稳,尽力骑车出门,门卫在后面大喊“你小心点”。

直到第二天晚上,我想找几张旧照片,不曾想翻到了妈妈曾经写给我的信。
每一岁,她都记录了我的状态。

可是现在的我,全部辜负了她曾经的期待。
现在的我一点也不比别人聪明,早就泯然众人;
嘴巴也不甜,明知道说话会得罪人可是不想妥协变得圆滑;
吃东西累了之后还是情绪不好;
一样东西不满意还是会一直哭;睡眠质量还是不好,夜里还是醒两三次;

现在的我早就已经不喜欢吃冰淇淋了;(其实早就不能吃了,从前是身体不好不能吃,现在能吃了也不喜欢了)
没有双层客车去山西路了;
夫子庙早就没有转马,玄武湖也没有猴子了。

那一晚,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失去。
……

再后来,我好像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可能是已经经历过亲人离开,所以第二次,就没有那么脆弱。
除了清明之外,我也没有梦见过他。
夜里也不会因为偷偷流泪睡不着。
在这之前,我常常因为一想到将来爷爷会离开就流泪不止。
我没有再因为这个流泪,就像他不曾出现在我生命里一样。
……

但就在刚才,发小告诉我,她爷爷也走了。
我发语音信息转文字的时候,忽然就哽咽了。
发小的爷爷和我的爷爷住在一个小区,年纪也差不过,我爷爷更大一些。
住在一栋楼的还有几个年纪挺大的老人。
爷爷走的前一两个月,有一天忽然说,他已经算过了,他先走,然后其他人跟着走。马上大家陆陆续续都要走了。
他常常会有这种类似于“他自己算过了”之类的话,有点像突然冒出来的,也有可能是梦里梦见的、也可能是自己想的。
一语成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忽然想起了和爷爷在一起的很多故事,都是之前从没有和别人说的、没有在平台里发过的。

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爷爷奶奶带我,据说我小时候奇怪到妈妈抱我都会哭,只有爷爷奶奶爸爸抱我我不会哭,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妈妈都没有抱过我;
只要有空,爷爷就会带我出门玩。广场上的摇摇车和铁板鱿鱼,是我最喜欢的两样;
印象里,爷爷也会带我去远一些的地方,他的口袋里会放着我喜欢的乐百氏,等我渴了就拿出来给我喝。去到哪里我已经有些模糊了;
我太喜欢喝乐百氏了,每次奶奶带我洗澡的时候,爷爷都会塞一瓶乐百氏进来让我“享受”,回回被奶奶骂一顿;
有一次爷爷把我放在路上,想看我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我真的找到了回爸爸妈妈家的路;
但是又有一次,爷爷在带我玩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妈妈,我不想跟妈妈回家就假装自己不认识妈妈,让爷爷赶紧带我走;
上小学之后,有时候中午是爷爷接我吃饭,他会买一块钱葱油饼和一杯珍珠奶茶给我,那是我小时候最爱的标配;
有一次我让爷爷给我买麦当劳,但是怎么都买不到想吃的东西,我和爷爷生气了;
还有一次生气是因为老师让我们用泥土捏个人,爷爷带我捏了个大人,我不喜欢,我和他说“看你干的好事!”;
我好喜欢坐在爷爷腿上玩滑滑梯,也很喜欢他接送我上课外班,这样就可以在路上买东西吃;
我也不直接说“爷爷给我买个鸡翅”,我总是迂回着“那条巷子里开了个炸鸡店哦”,“上次我公公接送我就给我买了鸡翅”。爷爷一句话没说,骑着车带我去了炸鸡店。炸鸡翅真好吃啊,那次在课上我偷偷吃鸡翅,馋的把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了;
到了小学高年级,我开始喜欢喝益生菌,于是爷爷每天给我买一瓶送过来让我带着。那个时候班里的同学看我喝就羡慕我,于是也会因为跟我喝一样的东西而流行。
到了初中,爷爷就喜欢在周末给我送鸡蛋饼和香飘飘奶茶当早饭。鸡蛋饼里有里脊,还有辣酱,那家的辣酱很爽很上头;整个初中我一直都在喝香飘飘奶茶。
上学日的时候,我自己骑车上学,爷爷每天在路口等我,往我车篓子里塞点东西,有时候是橘子芒果,有时候是饮料,有时候是烤肠饼干,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吃的。有次同桌问我要吃的,我护食拒绝了。其实我是个很大方的人,我自己买的东西全分给别人都没事,但是爷爷给我买的吃的我就不想和别人分享;

从小到大,甚至到我读了研,我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爷爷给的。从小时候每个月30涨到50,初中100,高中200,上大学后爷爷一次性给了我四年的零花钱;等到读研,还给我每个月500.
直到他走了之后的那个月月中,奶奶拿了500给我,说是爷爷之前说好了的别忘了这个月的零花钱。

只要我给他买一点点东西,他都会高兴得不得了。买的帽子他都戴了很多年。

妈妈离开之后,我的个签改成了:I'm not happy any more。
如今,我依旧不会快乐了。

世间好物不坚牢 彩云易散琉璃碎
1、我一个人 想念我们仨
2、世间没有单纯的快乐 总是夹杂着烦恼和忧愁
3、这个家 很朴素 我们仨 很单纯 与世无争 无人无争 相聚在一起 相守在一起 做着各自力所能及的事儿。
4、像带了泥的杨柳 扬不起来了
5、从前往后 只有生离 没有死别
6、离别越长 痛苦增加还是减少 算不上来 只知道我陪伴他的时间愈长 就愈害怕再不相见
7、抚摸着走过的的古驿道 一路上都是离情
8、我们一生坎坷 到暮年才有了安定的去处 但是老病相催 我们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最近魏无羡可谓是无聊至极,今年仙门百家子弟来蓝氏听学,蓝启仁将授课之责交给了蓝曦臣和蓝忘机,所以近些日子,白日里蓝忘机都异常忙碌。

   不单单是蓝忘机,蓝思追和蓝景仪也要在兰室听训,几个人全都不得空,只留魏无羡一人对窗叹气,只怪自己生性活泼,一刻都闲不住。

   长日无趣,最开始的几天,魏无羡还有兴致去兰室外头插科打诨顺便逗弄一下一本正经的蓝忘机。殊不知,那些仙门子弟对他这位夷陵老祖充满了兴趣,时间一长,魏无羡觉得自己像极了长街上杂耍卖艺的猴子,给人盯着取乐,自觉不爽便不再去了。

   过了几日,魏无羡发现自家蓝二哥哥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虽然表面上与平日并无二样,但魏无羡确定他心中有事,夜里也格外折腾些。

   魏无羡问过蓝忘机,可蓝忘机只说无事,要他安心无需多想,若是放在从前蓝忘机说无事那便是无事,魏无羡定是不会多思一秒,可谁让他现在异常清闲呢,总是要找点事来做做。

   某日下学,蓝忘机在回静室途中,忽而见到有一白衣少年飞身上了屋檐,蓝忘机即刻追了上去,扬声道,“何人?”

   那少年横飞纵跃利落地停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屋檐上,方才转身,月亮皎皎映衬着白衣少年的面庞格外柔和清晰。

   蓝忘机一怔,轻声唤道,“魏婴?”

   此刻,魏无羡一袭白衣,那张脸跟他年少时已有八九分相像,手里提着一壶天子笑,冲着蓝忘机微笑,蓝忘机竟不由得看痴了,一刻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与魏无羡初见的光景。

   半晌蓝忘机才缓过神来,轻轻踮脚飞身落在魏无羡身边的黛瓦之上,衣袂随着夜风灵动飘摇,仿佛那上头的云纹也活了起来,将蓝忘机衬得仙气凌然不食烟火。

   蓝忘机伸手揽过魏无羡的腰,将他拉近自己身边,对他低声耳语,眼眸间似有火光涌动,“魏婴!别闹,跟我回去。”

   魏无羡不闪不躲,借势靠得更近些,“含光君,我可犯了蓝氏家规啊,你不罚我?”

   蓝忘机知道魏无羡存心逗弄,说道,“罚,罚你与我回静室思过。”

   魏无羡笑道,“都说含光君雅正端方,怎得将我往寝殿拉,不妥不妥。”

   蓝忘机也不与魏无羡多话,将他抱起,纵身而去。

   翌日,魏无羡照例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腰背酸痛,却发现蓝忘机还在房中,便爬起来问“蓝湛,你不去兰室?”

   蓝忘机回答道,“有兄长在,无碍,我下午再去便可。”

   蓝忘机想了想又开口道,“魏婴,你昨夜……”话还没说完,耳根却绯红一片。

   魏无羡知道蓝忘机要问什么,起身坐到蓝忘机身边,“我知你心中有事,问又不说,这几天闲来无事在藏书阁里看书,书上说,夫妻久了,若没了新鲜,或会厌倦……”

   蓝忘机眉头一皱,打断了魏无羡,“怎会?”

   魏无羡拉起蓝忘机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不会,我这不是受了启发,长日无聊那便找些新鲜事做做么,倘若你以后无聊也告诉我,我……我换些花样……”

   听了魏无羡的话,蓝忘机眉头舒展,不愧是魏婴,从不自怨自艾,做事利落又干脆,这副肆意洒脱的样子应该很多人都喜欢吧。

   “好。”蓝忘机答道。

   “看在我昨日牺牲这么大的份上,含光君赏脸跟我说说,你到底为何忧心呗!”魏无羡嬉皮笑脸道。

   “只是听学者中,有几个顽劣难教而已。”蓝忘机眼神中有一丝异样虽然稍纵即逝,却还是被魏无羡逮到了。

   “就这样?有多顽劣?比我当年如何?”魏无羡觉得此事蹊跷,仙门百家的小辈,见到含光君都是毕恭毕敬,有些还诚惶诚恐,旁的不说,就连金凌如今已经当上家主,见到蓝忘机还是即刻变得乖巧懂事。

   除了魏无羡之外,居然还有人敢在蓝家调皮捣蛋?魏无羡十分好奇,这是哪位“英雄”。

   隔了几日,魏无羡将蓝思追和蓝景仪叫到静室吃晚饭,特别强调饭菜是镇子上酒楼里买的,二人才欣然赴约。

   “思追、景仪我问你们,这次来听学的子弟中,有没有人不受管教,惹你含光君生气?”见蓝思追和蓝景仪吃得高兴,魏无羡笑眯眯地问道。

   蓝思追放下筷子,思索了一会,“众家子弟皆守礼仪,没有不受管教的,若说惹含光君生气的倒是有一个。”

   “何人?”魏无羡追问。

   “夔州唐氏的二公子。”蓝景仪边把肉片塞进嘴里便说道。

   “他如何惹你含光君了?”魏无羡继续问。

   蓝景仪把筷子叼在嘴里,想了一想,转头问蓝思追,“好像他也没做什么,就是课上问了几个关于魏前辈的问题,还有就是在泽芜君的课上画画,被含光君发现了,还将画拿走了,其他的……好像没有了吧?”

   蓝思追点点头。

   因为小辈们在场,魏无羡憋着没笑,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自家蓝二哥哥酒量一般,但醋量惊人,那陈年醋坛子怕是又翻了。

   晚上蓝忘机回到静室,见魏无羡正在他书房中翻箱倒柜。

   蓝忘机问,“魏婴,你在找什么?”

   魏无羡回答,“一幅画……”

   “什么画?”蓝忘机说。
  
  “我也不知道,但上头画的应该是我,恩……你收没来的。”魏无羡边找边说。

   “你怎么知道?”蓝忘机一怔。

   “我是谁?我可是含光君的道侣,我岂会不知。”魏无羡冲蓝忘机眨眨眼睛,他自然不会告诉蓝忘机,自己之前去找过泽芜君了。

   蓝忘机走到书房的一个厢柜旁,拉开抽屉,将一张绢纸拿出来递给魏无羡,魏无羡接过来,看了两眼,便递还给蓝忘机,“恩…..还算传神,不过我不喜欢,既不喜欢那就无需在意,一幅画而已,蓝湛,你明天把画还给人家。”

   “好!”蓝忘机颔首。

   “不过,我年少时有所耳闻,姑苏蓝氏蓝二公子一双妙手,尤擅丹青,劳烦蓝二哥哥有空为我作一幅呗。”魏无羡用手勾勾蓝忘机的衣袖,嘴角含笑地说道。

   蓝忘机将魏无羡揽入怀中,点头说,“好!”

   第二日,破天荒,含光君整日未在兰室出现,据说是被夷陵老祖缠着在云深不知处的后山画什么丹青,蓝老先生知道后,十分恼火,说含光君既然无心授业,那往后便不要来了。
  
  魏无羡斜躺在后山的青石上,翘着二郎腿,嬉笑着,“你叔父定是怕我惹是生非,才将你还给我的。”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手中的笔却没停,他此前只为母亲作过画,往后便只为眼前之人。

   “魏婴!”蓝忘机轻唤。

   恩,蓝湛,我在。”树叶间透过的阳光有些刺眼,魏无羡眯着眼睛,慵懒的回答。

   魏无羡打了个哈欠,心里想着,所谓“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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