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晨报》记者专访周华健

【不惧“代际”,“其实是一种很平静的心情”】

晨报记者 孙立梅

昨天,周华健与儿子周厚安同框的照片在朋友圈刷屏,掀起一波“回忆杀”。歌迷这才惊觉:当年《亲亲我的宝贝》当中的那个“宝贝”,今年已经30岁了!而怀着第一次做爸爸的喜悦心情写下这首歌的周华健,也已经59岁。

在接受晨报记者专访时,周华健说起自己25岁时寂寂无名的彷徨——已经在民歌餐厅唱了好几年,写出来的歌和好不容易发的专辑,却都未达预期。直到两年之后,1987年,周华健推出进入滚石的首张专辑《心的方向》,从此在华语乐坛的“封神榜”上拥有了一席之地。

从《让我欢喜让我忧》《寂寞的眼》《怕黑》等情歌,到《朋友》《有故事的人》《忘忧草》《一起吃苦的幸福》等契合更广泛人群的疗愈歌曲,可以说,在每个时期,周华健都交出了数量和质量足够令人信服的作品。叱咤华语乐坛三十多年,周华健终于成了滚石唱片和华语乐坛的“大哥”,尽管他一直尊李宗盛为“大哥”,尽管李宗盛前面还有“大哥的大哥”罗大佑。

周华健也三十多年如一日地保持着敬业乐业的好口碑。在东方卫视《我们的歌》排练现场,两首已经唱过不知多少遍的老歌,周华健分别排练了三遍和四遍,然后一小节一小节地跟工作人员抠细节。而在舞台之外,他又是活泼开朗、阳光灿烂的“邻家大哥”,让周围的工作人员如沐春风。拍宣传照的时候,棚内放着最流行的嘻哈音乐,周华健每首都能跟着从头唱到尾,以至于经纪人忍不住上前:“华健,你拍照就安静一会儿好不好?”

人说,少年弟子江湖老,韶华倾覆留不住。在笑傲“江湖”之后,59岁的周华健却说,他的最新专辑,主题会是跟“少年”相关。

“要跟周遭不同的歌手去合作”

新闻晨报:《我们的歌》把不同年龄段歌手的“代际”关系讲出来,“代际”这个词以及它背后的意思,会让您觉得有点不舒服吗?

周华健:我是后知后觉、非常晚熟的人。心态上没有问题,甚至这十年来,到今天,我其实觉得很舒服。原来我已经走了那么长的路,做过那么多的事,而且我在我的工作上面也算是一路都有成绩单交出来。那其实是一种很平静的心情。加上现在这个节目,我真的有机会跟一个隔代的歌手合作,我们(前辈歌手)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距离我们年轻时候的那个时代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我们真的要跟周遭更多不同的歌手去合作了。

新闻晨报:1980年代中期的台湾歌坛涌现出了多个“大神”级的人物,我相信也肯定有一些歌手始终没有冒出来,年轻一代的歌手,也面临着这种选择的难题。从您离开大学,到进入滚石发片的那几年当中,有想过不行就换个行业吗?

周华健:我真的很想(做歌手)的时候是在念中学,那时候就开始学弹吉他。去到台湾读大学的时候,参加了吉他社,也开始在民歌餐厅工作。可是那个工作超过一年后,就觉得我的年龄都过了,也看着有人来挑歌手去试唱片,但我是剩下的那个。当时就想说,可能缘分已经告诉我:你就不要再唱了。因为年纪再大上去的话,更不可能,歌手都十八、九岁就出道了嘛。我就放弃了(做歌手)这个念头,这个念头放弃之后,我反而是说,那倒过来看,能不能去到幕后工作。这样,我才去滚石唱片当了助理。

“能不能唱一些不一样的歌曲”

新闻晨报:滚石唱片前不久发布了高清版《明天会更好》MV,在歌迷当中掀起一波回忆杀。那个时期的滚石唱片,对热爱音乐的年轻人来说,有怎样特殊的意义?

周华健:在我那个时候,情况是流行歌曲都不好听,但是它有市场,再说白一点,就是没有人很认真地做流行歌。我刚好遇到了滚石唱片,有一批创作人,能够把我们本身的文化、我们真实的想法,跟我们有限的音乐的制式,可以投进去发挥,先是有了第一波校园民歌。滚石唱片的确是很认真地去经营这件事。在那个时候,我是先成了滚石唱片的歌迷,我觉得他们的作品,我都喜欢听,觉得言之有物,总能够把我带到另外一个空间,让我思考一下。

新闻晨报:观察您历年来的专辑列表,会发现主打歌是跟着年龄一起走的。从比较早的《让我欢喜让我忧》《寂寞的眼》,到比较后期的《有故事的人》《忘忧草》,直到《江湖》,好像慢慢远离简单的男欢女爱,去到一个更温暖、更广阔的境界。这是有意为之吗?还是觉得年纪大了不想继续唱情歌?

周华健:一定有几个阶段的。当初发片的时候,很单纯,我自己写的也一定都是情歌。曾经有一天我问自己,一方面是年龄越来越大了,比如说我后来已经写了一首歌给小孩的《亲亲我的宝贝》,我还在那边失什么恋啊。(再后来)是有唱片公司,有旁边的人帮忙的,他们说华健你是个大哥哥的形象,或者说你是一个很平静的人,安居乐业的感觉。说你要不要开始去扮演一种我们当时叫的疗伤音乐。一方面也是所谓在转型,于是就出现后来的《忘忧草》《一起吃苦的幸福》,类似这样的歌。当然,那跟我的个性是合的。

新闻晨报:2013年的专辑《江湖》跟《忘忧草》又不一样了,统一的武侠风,而且在此之前你也唱过很多武侠剧主题曲。

周华健:其实到今天,我还是在面对——我能不能够再唱一些不一样的歌曲。《江湖》就是其中的一个尝试,刚好也是缘分,碰到了张大春老师。他把水浒,把貂蝉,把三国当时的情境,用文言文写出来,然后我再去谱成曲。路是直着向前走的,突然我岔一下试试看,我知道我去那边一定会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收获。

“我就做一个‘资深少年’好了”

新闻晨报:之前有消息说您要出新专辑了,可以透露一下吗?

周华健:这张专辑是在《江湖》之后做了很久的,已经有三年,三年里面,有两年时间都是在寻找。应该也是因为那两年的累积,在今年年初,突然有很多新感觉出现了。这一次歌词很特别,歌也很特别,整张专辑跟“少年”有关,可是专辑的名字现在还在改。所谓少年的意思就是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少年”。(您现在的状态也非常阳光啊。)可我真的不是少年了。应该怎么说呢?说是青年也不行,中年也不行,好吧,那我就做一个“资深少年”好了。

新闻晨报:前不久周杰伦新曲《说好不哭》出来之后,有部分歌迷的反馈是说他“停留在那个年代,没有再往前走了”。您刚才也一直在说转型的问题。对您来说,在新专辑中,是保持自己的特色比较重要,还是说一定要考虑到与时俱进的问题?

周华健:你提到的这个问题,是一个世纪难解的难题。任何一个歌手都需要面对它,但都很难,每次都要去不断尝试。我算运气很好,碰到好几个关,每次都算是往前走了一步,尤其是我这张新专辑,我觉得我真的做到了一些什么。

新闻晨报:所以说以您现在的江湖地位,对发新专辑也会感到有压力吗?

周华健:有!而且压力非常大,否则也不会一做做三年了。因为你还是很想把一些事情做好,是要把事情做好的那个压力,不是卖不卖的那个(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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